德总理访武汉忆中国外科之父裘法祖，其跨国之恋同样堪称爱情楷模

2019年9月7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到访华中科技大学，参观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光谷院区。

有网友戏称武汉大学遭受10000点的暴击。其实，网友和武汉大学大可不必如此之酸。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与德国医学界有着特殊的历史渊源。同济医学院的前身为“德文医学堂”，系德国医生宝隆博士于1907年创办。

一个多世纪来，同济医学院涌现了许多为中德两国医学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重要人物，如，裘法祖院士。

裘法祖是公认的“中国外科之父”，他是犹太人口中的“中国神医”。

1936年，裘法祖远赴德国求学，获得慕尼黑大学医学博士学位，并先后在慕尼黑多所医院就职并升任外科主任，而由中国人担任外科主任这在当时的德国史无前例。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在纳粹的枪口下解救了几十位犹太人。

在巴特特尔茨市，“中国神医—裘法祖”的事迹被写进“城市史”中，并且，该市还要求医院医生向裘法祖学习。德国总统霍斯特·克勒等政要也在公开场合赞扬这位中国的“辛德勒”。

中国抗战胜利的消息传到德国，裘法祖毅然舍弃了国外优裕的生活，带着妻儿回到了祖国，成为我国多项外科手术治疗法的开创者，并任同济医科大学名誉校长、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名誉院长。

1984年，在裘法祖的建议下，中德医学协会建立，其任第一任理事长。

1985年，裘法祖荣获德国政府颁发的十字功勋勋章。这是德国设立十字勋章以来，第一次将这一殊荣颁给亚洲人。

2004年，裘法祖又被德国政府授予“宝隆奖章”。

2008年，裘法祖逝世留下遗愿，将骨灰分别撒入长江和德国慕尼黑的伊萨河。

1914年，裘法祖出生于杭州，父母、四个姐姐和两个哥哥都是从教或从医。1933年，母亲因患急性阑尾炎得不到有效治疗去世，让裘法祖更加坚定了学医从医之路。

裘法祖夫人Loni，生于1922年，德国日耳曼人，是他在慕尼黑大学工作时的学生，两人一见钟情。

“1940年1月，我开始在Schwabing医院做住院医生。记得在秋季的一天，参加例行的晨会后上楼回到病房，在楼梯前面走着一个秀丽的姑娘，金黄色的头发，梳着两根小辫子，非常文雅，很有礼貌，看上去还有着一点东方风度。真的是一见钟情，我鼓着勇气与她谈话，知道她叫Apollonia，简称Loni，18岁，刚高中毕业，是学医的；学医前先来医院做护理工作。”晚年的裘法祖这样回忆了他与妻子的初见。

在医院，裘法祖教Loni静脉抽血、注射、包扎绷带、检验三大常规等等。半年后，Loni被调至慕尼黑近郊一所儿童疗养所工作，那里都是一些患麻疹、百日咳后恢复期的幼儿。裘法祖每天清晨6点骑自行车去火车站等她，陪她去疗养所上班，然后再赶回医院准时参加上午例会。

1940年底，Loni正式进入慕尼黑大学医学院学习，裘法祖辅导她解剖学，俩人间的感情日渐深厚。“Loni开始关心我的生活了，到我的住处帮助整理衣服。我只有三四双袜子，破了没有更换的，只好凑合着穿，常常是两只袜子颜色不一样。Loni把破的袜子和衣服都缝补好，洗干净，在她的悉心照顾下，我不再穿不同颜色的袜子了。”裘法祖时常忆起那段甜蜜的初恋时光。

按照纳粹的法律，日耳曼民族的姑娘是禁止嫁给外国人的，难能可贵的是，Loni的家庭接受了裘法祖，并把他当亲儿子看。

1942年圣诞节，Loni带裘法祖到她家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家庭婚礼’，她的父母同意了，就算是结婚了。当时，这个婚礼也是秘密的，纳粹时期根本不允许一个雅利安种的德国姑娘与一个黄种外国人结婚。

没有在教堂里公开举行婚礼，他们不敢一起在街上行走或一起坐公交车。一旦被纳粹分子告发，他们可能会被捕送进集中营。

1945年5月，纳粹战败投降后，他们才在当地天主教堂举行了公开的婚礼。

中国抗战胜利的消息传到德国后，裘法祖毅然辞去医院外科主任职务，于1946年底带着夫人和孩子回到了满目疮痍的祖国，并给Loni起了一个美丽而富有诗意的中文名字—裘罗懿。

“当我提出回国的要求时，我夫人表现得非常宽容和理解，她说，我一定跟你回去。无论中国是什么样。”就这样，一名德国姑娘，义无反顾地随裘法祖来到这个语言不通、于她而言完全陌生的中国。

到中国后，就面临着选择国籍的问题了，罗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中国籍。1958年，在周恩来总理的亲自批准下，她加入了中国国籍，在武汉同济医学院担任外籍教授。

很快，文（wen）革（hua）就开始了，要让一个外国人去理解那段非常岁月是很不容易的。裘法祖每天都要写检讨，冬天很冷的，夫人就在旁边给他生个煤炉子，织毛衣，陪着。夏天，就在旁边给他打扇，驱赶蚊子，他睡着了，她还在扇。

罗懿被剥夺了讲课的权利，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地裹医用的棉签，据说她裹的棉签是医院里最好用的。

1979年，裘法祖作为访问学者带着妻子到了德国，慕尼黑议长举行宴会欢迎裘法祖夫妇，在会上，议长为了感谢罗懿为中德交往做出的贡献，想恢复她的德国籍，让她拥有双重国籍。罗懿的一番话让现场的很多人无不动容，她说：“谢谢议长先生的关心，我在中国生活得很好。”后来，她一直坚定地保持着中国国籍。

国外有句谚语说：外科医生的夫人是寡妇，意思是外科医生工作很忙经常不回家。裘法祖工作非常忙，无法长时间陪伴妻子。作为回报，他尽力补偿妻子。出门后早点回家，每天晚上陪她看新闻联播，在一起听莫扎特、巴赫的古典音乐。妻子身体不好，他每晚亲自照顾她盥洗、就寝后，这才开始自己的工作。

认识他们的人都说，他们考虑问题，都是站在对方的角度着想，任何时候都将对方放在第一位。正如罗懿所说，“我的位置永远在丈夫的身边。”

武汉同济医学院里，有一幢浅红色的小楼，房子已经很旧了，斑驳的墙面记载着岁月的悠长和沧桑。每当夜幕降临时，三楼的一个小窗口总会出现一位外国老太太，半倚在窗台上，费力地往外倾着身子，眼睛执著地盯着远方，一头白发在暮色中很显眼。当林阴道的那头出现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的身影时，老太太的脸上会浮现一抹微笑，老人的脚步也有意识地加快了——多年来，这已成为医学院的一幅景致。

裘法祖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时说：“我们的婚姻是全世界最美满的婚姻！”

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这对走过60年风风雨雨的患难夫妻在互相搀扶、互相支持、互相安慰的生活历程中留下了很多值得回味的记忆，他们美满的异国情缘印证了幸福人生所能达到的崇高境界。他们的爱情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退色，更让人感动的是，他们晚年的爱情比年轻人的爱恋还甜美动人。

当被问及，您为什么自信您的婚姻是世界上最美满的婚姻？他缓缓地说，他们从来都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替对方着想，无论碰到什么事都要首先考虑对方的感受，任何时候都是把对方放在第一位的，即使在文（wen）革（hua）期间也不例外。

“面对压力，夫人不仅没有离开我，还教会我乐观地面对生活，对别人一定要尊重。夫人的生活态度感染了我。”裘法祖感慨地说。

作为医生，他坦然面对生死，却还是放心妻子。“我们总有一天都要离开这个世界。我曾想我俩谁先走比较好，现在我想明白了，老太太先走比较好一点。如果我先走，留下她一个人怎么办？她走了，我也就跟着去了。”

“婚姻是要讲道德和责任的，婚姻一定要认真。”裘法祖说，他在报纸上看到现在大城市的年轻人离婚率达到47%，一些年轻人刚领结婚证还没举办结婚仪式就去拿离婚证了，这对婚姻不够慎重也很不严肃。

说起他们的跨国之恋，他认为，异国情侣在思想观念、文化教育、生活习惯等方面都有很大差异，要想生活美满非常不容易，建议年轻人最好找各方面背景相近的本国人。“我和我的老太太生活得很幸福，可是个例外哟！”

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后，老两口常常手拉手依偎在一起，听着古典音乐，看着电视节目，感受着爱情的地久天长。

人生就像是一个谜，走得越远的人，离谜底就越近。爱情到底是什么？这位走过90年岁月的老人说，“我和老太太一直都很好，我们从来就没有吵过架，一次都没有过。我只爱老太太一个人，老太太也只爱我一个人。我们是相互尊重和理解，这是我们相伴一生的秘诀。”

他告诉记者：“从相识到现在，我们一直都很有激情的。记得她刚到武汉来的时候，武汉外国人很少，我们到外面去散步，还手牵着手，后面跟了很多的小孩子团团围着看啊！现在我们依然出去散步，不仅牵手，而且还经常相互依偎着。只是她走得慢了，我的腿也不好使了。”

“你知道我保持健康的秘诀是什么吗？是因为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个一直支持我、照顾我的妻子。你看我这件衣服，这是老太太给我织的，很暖和的。”老人特意向记者展示了夫人给他织的一件件‘温暖牌’毛衣。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说这话时，他沉醉中透着坚定。

裘法祖院士夫妇伉俪恩爱，六十年相濡以沫，他们间的那份深情厚爱堪称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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