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玉兰花开

彭思佳

你听过花开的声音么？花开时一定有声音的，我确信。

单位后院种着一棵玉兰，今春开得格外妖娆。站在落地窗前，我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着树上翩跹着的一只只白色蝴蝶。真的，很像蝴蝶，白色的，支棱着翅膀，轻落树枝间。更像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舞者，踮起脚尖，张开双臂独舞。那棵玉兰树，是天然的舞台，蓝天是背景，阳光呢，更像台上的灯光。玉兰花沐浴在春风里，享受蓝天下的那抹暖阳。

起身，走到楼下。阳光明媚得很。站在玉兰花树下，草地上，点缀着零星的绿。新生的小草，可爱地钻出了头，这一小簇，那一小簇。玉兰花瓣，小勺一般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我拾起一片片的花瓣，手上，顿时薄凉，哦，还有淡淡的香。那花瓣薄如蝶翅，丝绸般光滑，就这样躺在我的掌心。

不经意间，我在草丛中看见玉兰花苞脱落的硬壳，毛绒绒的，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它的壳已经裂开了。仔细搜寻，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枚。将它们拾起，试图把它们合成花苞的形状，可它们坚硬得怎么也掰不动。我把这两个小东西放在掌心，端详良久。娇嫩的花苞，冲破如此坚硬的壳……玉兰花开一定有声音的。我在想。你瞧，孕育了整个冬天，它饱满了，憋足了劲，一，二，三，以势不可挡之势，冲了出去，“砰”的一声，外壳断裂，“啪嗒”一声落地，花朵绽开。这洁白的花朵，简直就像新生的婴儿，在母亲的阵痛中，冲出母体降落人间。

我时常绕到后院去看那棵玉兰，从花苞，到冒出个头，然后绽放。我追随了玉兰整个春天。小小的发现，我惊喜了好一阵。花开的声音，一定在暗夜，星光下。它把最初的羞涩，送给星星，月亮，把清晨的惊喜送给赏花人。在人们熟睡之时。成熟的玉兰，开了。在你的不经意间，又花开一树。

我把凋落的花瓣，一瓣一瓣摆满茶盘。红边的瓷盘衬着白色的花瓣，我的书桌一下子生动起来。在写字台前习字，玉兰花香一阵阵飘来，甜甜的味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还真是。也许是白天，尘世喧嚣，也许是玉兰长得太高的缘故，在玉兰花树下，我没有闻到满树的花香。本以为凋落的花瓣不再芳香四溢，不是的，那味道，因为近，才更香。虽然，它离开了它的根，但是，它依然飘香如故。那是玉兰花以另一种生命的形式存在。一片花瓣，并不因为残缺而消沉，而放弃了对生命的热爱。它一如既往拼着力气绽放它的春天，直到老去。

一朵花是一个春天，一片花瓣何尝不是一朵花，一个春天呢？

《巴蜀文学》出品

主编：笔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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